EVE编年史之 164. 在深坑中 – In the Pits

新伊甸,战火正在肆虐。在这场战争中,克隆人飞行员们在宇宙的黑暗深处相互倾泻弹药,而在那些无法无天的地区,有一类人跟在克隆人飞行员后面,如同䲟鱼一般,他们捡拾碎片和残骸,如同从迅速钙化的骨头上撕扯下腐肉。

他们已经到达阿德克所在的采矿站,将其洗劫一空。 他跑得太快,呼吸急促,他感到他的肺像着了火一样。

大部分殖民地都空无一人,居民们因为克隆人飞行员而逃离了战区,他们还算是幸运的。 正当留下的人还在绞尽脑汁如何仅用骨干人员维持殖民地的运行时,清道夫到达了;一小队海盗利用克隆人飞行员的存在作为掩护,开始搜刮殖民地所有可用的硬件。

海盗们非常聪明。 他们甚至在进入空间中之前,就引爆了几枚地面炸弹,导致几个殖民部分坍塌或失压。 炸药中充满了高度敏感的可燃气体,消耗了殖民地上的氧气。 那些没有死于火灾或结构坍塌的人,都是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呛死的。 勇敢的幸存者试图在登机区阻止海盗进入,却被当场杀死,被入侵者的激光烧毁撕裂,尸首难辨。

阿德克冲向一个紧急舱室,为自己穿上了太空服。 太空服十分笨重,让他行动迟缓,但他不知道自己会躲到哪里去,有可能要逃进真空区。 他抬头看了一眼滚动显示的几个仍在使用的房间的监控屏幕,但很快移开了视线。 屏幕上只显示了死亡。

来源:https://www.artstation.com/artwork/XgZGm3,此图仅作为氛围参考

他在恐惧的恍惚中继续前行,几个气闸后,终于因无力支撑而停了下来,双腿再也无法承受他的重量。 他躺在地上,时间过得太久,紧闭着眼睛,提心吊胆准备着被清道夫的激光武器射中,皮肤爆裂开来。

然而时间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深坑”。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黑暗和回声填满了它。 它的中心部分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地板,深不见底,周围是锋利的岩石突出物。 坚固的金属盖板点缀其中,盖板后面通向其他洞穴。 阿德克周围的地板上散布着采矿和挖掘设备,从镐和微型采矿激光到具有表面吸附功能的多关节MTAC。

这是采矿作业的核心。 在定居小行星时,通过地面扫描首先发现的是“深坑”的金属核心,它一直是殖民地矿产产出的主要来源。 但是,岩石变化无常。 它的许多隧道、裂缝和缝隙直接通向外部空间,不少探矿矿工往往来不及封闭所有孔洞,在加压增氧之前就已经丧生了。 这些危险的出口都被自动化的盖板覆盖着。 在那些需要勇敢员工进行探洞的时候,这些轴盖可以远程开启,员工会被挂在救援线上或绑在MTAC上,但由于在打开盖板前,整个深坑区域需要先清空人员,所以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阿德克爬向边缘。

他们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他们穿着战斗装备,手持激光枪,在每一个殖民地区段一边屠杀一边前进,封锁他们通过的部分,以阻止任何人绕道前进或返回。

激光武器击中人体肉体时,会发生嘶嘶作响、泡沫化的爆炸。 他在监视器上看到了结果。

深坑真的很深。 如果一个人越过安全栏杆,用尽全力跳下去,可能会越过安全网和下面的岩石突出部分,直接坠向底部。 结果将是瞬间死亡,虽然不是无痛的,但与固态激光束穿过胸膛相比,已经足够仁慈了。 坑道深处的盖着的孔洞看起来像是烧焦的肉,烧成灰烬。 阿德克觉得他可能会吐在太空服里。

他翻身躺到地上,等待不可避免的结局。 他试图让自己的心思空白,但思绪总是回到岩石中的孔洞,以及涌入的清道夫。 出口和入口。 在肾上腺素和静谧恐慌的迷雾中,他想象着他们冲进坑道,从他身上踏过,然后沿着隧道跑出去,飞入空旷的太空。

他眨了眨眼。

所有道路都通向“深坑”。 无论入侵者在何处,他们最终都会找到这里。 这是殖民地最重要的部分,因为如果这里的设备或地方出了问题,与殖民地其他通过较小、密封的通道蜿蜒而过的部分相比,控制和纠正的难度要大得多。

阿德克再次翻身,腹部贴在地上,凝视着“深坑”。 在那里有几个隧道,都已关闭并密封,他知道这些隧道直通外太空。

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小小的、愚蠢的希望。 这希望如此微弱,以至于他甚至不敢承认它的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他站起身来,走向最近的MTAC——一个用于重型采矿工作的机械化躯干驱动底盘(Mechanized Torso-Actuated Chassis)。 他激活了它的无线控制单元,抓起遥控器,然后冲向通往“深坑”控制区的走廊。

尽管整个区域的氧气供应还算充足,他还是穿着太空服。 他走向电梯,乘坐上楼,计算着到达所用的秒数。 他走出电梯,进入了中央控制室,其窗户俯瞰着“深坑”的全貌。 这里的功能几乎完全集中在殖民地的核心区域,但也有少数关注坑道之外生活的设施,主要是活动探测器。 如果连接外围殖民地的门被打开,情况将在这里显示。

阿德克输入了他的安全码并发出了总安全警报。 坑道里警报器立刻发出尖啸,无感情的机械音发出危险警告。 立刻,他看到移动的活动逐渐增多,稳步向他所在区域靠近。 清道夫们正在朝他聚拢。

他等待着,通过上方的窗户观察,感觉异常平静。

终于,他们来了,清道夫的身影从他身下的门涌入,离得那么远,看起来是那么小。他摘下面罩,关闭氧气流,跑到房间的一个角落,猛烈地呕吐,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撕裂了。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控制台。 入侵者在坑道里四处搜索,试图找出问题的源头。 阿德克瞥了一眼了运动探测器,又有几个亮起来。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进入深坑,探测器随后静音了。 他们所有人都在下面。

阿德克的胃翻腾了。

每个在坑道工作的人都学过重写序列。 只有一个这样的序列,你希望一生中永远不必使用它。

他输入了序列。 在深坑中,金属百叶窗响亮地落下,封锁了通往该区域的每一个入口。 阿德克想象它们发出了怎样的声音,但是警报器的回响声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 入侵者们惊慌地四处张望,将他们的激光枪对准黑暗的缝隙。 阿德克默默感谢那个想到将控制室设在如此高处、远离他们视线的人。

还有另一个序列可以开启坑道中的孔洞,但它不会单独工作。 它只会解开常规锁,但如果坑道已经进入封锁模式,那些孔洞不会自动打开。

除非有一个代理人在现场。 阿德克举起他的MTAC遥控器。

在凶残的入侵者惊愕的目光中,其中一台MTAC突然启动,越过他们,撞破安全栏杆,跃入深坑。

它落在安全网上,切开一条路,并最终落在下方的一个岩架上,跌落花了几秒钟,但最终稳稳落在坑底。 它所在的岩架通向一个被封锁的隧道。

MTAC从岩壁走向密封的隧道,举起装备有采矿激光的一只机械臂,开始烧穿门。

这花了一些时间,而入侵者反应也很快。 MTAC骨架上的各个部分在色彩缤纷的激光火力下闪烁,但清道夫们的武器是反人员枪,对机器造成的伤害很小。 当其中一个入侵者终于冒险进入坑道,并开始小心地爬到岩架时,一切都已经太晚。 阿德克看到门被撞开,他设置MTAC全力向前推进。 它照做了,它的金属腿上的活塞推动着岩石,门在它的推力下慢慢向内凹陷。

从这里开始,阿德克再也看不到它了,不过这并不重要。 阿德克调出了这个隧道的图纸,看到它几乎直线通向裂缝点。 他让MTAC继续前进,手持挖掘激光器,静静等待。

当这位勇敢的清道夫走到隧道口时,MTAC报告遇到了阻力。 它已经达到了岩石墙。 阿德克全速推进机甲前进。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 远程信号突然中断,阿德克惊恐地以为机器坏了。 接着,一阵轰鸣声响起,仿佛一头野兽从睡梦中醒来,阿德克看到入侵者们冲向出入口,用激光枪绝望地射击大门。 他微笑了。 MTAC已经穿过去了;深坑已被破坏。 太空在夺回它的领土。

随着房间内响起几个警报,提示氧气低、压力低和危险性高,阿德克平静地重新戴上面罩并封闭了他的太空服。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看到那些秃鹫可怜地抓着任何能抓住的东西不放。 其中一两个已经送了手,被吸入深坑中,像垃圾一样被抛向太空。

他们都穿着太空服,一旦流向该区域的气压消失,他们就能再次行动。 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他前往电梯,下到了地面层的一个储藏区,紧邻深坑。 这里有一个小型的MTAC装备库,许多都配备了适合死亡空间使用的装备。 他进入了一台MTAC,检查了其肢体上的爪子是否功能良好,并使用它的手臂打开了通往深坑的门。

他立即感受到了拖拽力,仿佛他的身体想要自由落体一般。 气流的压力像引力一样拉扯着他。 幸运的是,MTAC的爪子轻松抓住了地面。

入侵者注意到了他,对他怒目而视,但只有寥寥无几的还留在这里,并不构成威胁。 大多数太空服有供紧急使用的钢丝圈,可以让你将自己套在某个固定点上,少数入侵者设法做到了这一点。 不幸的是,他们的武器并未以同样方式固定,他们只能在阿德克接近时疯狂地挥舞。

他举起了机械手,切断了他们的钢丝。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陷入了恐慌,有些人在面罩里尖叫,阿德克在外面都听得到。 一两个甚至拒绝被抛出去,而是抓住了机械手臂,死命地抓着。 他把他们撞到墙上,直到他们被折断或放手。

不久后,一切都结束了。 这里只有阿德克一个活人了。 他将MTAC带回空荡荡的深坑和控制区,关闭并密封了它,然后到达电梯入口前瘫坐在地上痛哭。

最终他重新站起来,乘电梯到达顶层,进入控制室,从高处检查了深坑的损害。

深坑中未被固定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入侵者。 就好像上帝用手掠过大地,一切归零。

阿德克正要摘下面罩时,一个动作感应灯亮了起来。

他愣住了。 那是外围殖民地的一扇门。 有一个人留在那里。 其中一个入侵者还活着。

那盏灯又亮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离控制室更近一些。

要完蛋了,阿德克想。 一切都结束了。 他所知的整个世界都要消失了。

没有理由,只是为了有事可做,他通过控制室的扫描仪将视线投向他的小小世界之外,检查恒星系其他地方的交通情况。 他发现了克隆人飞行员们已经来了。 其中一个甚至在附近游荡。

他考虑发送求救信号,但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不会在需要时请求毁灭之神的帮助。

阿德克在控制面板上敲打着手指。 毁灭之神就在这里。 殖民地外有一个毁灭之神。

克隆人飞行员们是饥饿的神,任性且易怒。 阿德克突然想到,凡人实际上是可以呼唤神的力量的。 凡人只需提供一个值得的牺牲。

那个在深坑中切断钢丝的冷静心智再次占据了上风。 他键入了一条信息,设置为广播发送。 这条信息的传播范围不会很远,因为殖民地只有有限的传输权,但如果幸运的话,它会传播得足够远。 他设置好发送键,然后检查了动作传感器。 清道夫正在快速接近。

阿德克迅速重新密封好他的头盔,逃离了控制室,沿着另一个走廊跑去,那条走廊将引导他到紧急物资仓库。 到了那里,他将被切断联系,没有逃生路线,也无法回到殖民地。 他将成为笼中之鼠。

他到达仓库,立即封锁了门。 这扇门挡不住激光枪,至少不会挡很久,但不管怎样,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持续很久。

阿德克迅速搜索,直到他找到一个星际运输容器。 这个容器像一座空房子一样大,寒冷而简朴。 他打开了其中一个入口,拉开它进入了里面。 里面冰冷刺骨,但他的太空服能保护他免受最严重的寒冷。 他从内部封闭了门,找到了人员运输区,系好自己,静静等待。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他只能任凭想象了。 此时,入侵者可能已经找到了控制室,他会看到正被广播给克隆人飞行员的消息。 即使入侵者把控制板打得粉碎,信息也会继续被传递。 这是对克隆人飞行员的一次召唤,宣布空间站被敌对海盗占领,他应该摧毁这个地方,救出它的珍贵货物,并在被敌军包围之前逃出。

这并非全然是谎言,阿德克对自己说。 他自己就是非常珍贵的货物。 他是独一无二的。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嘶嘶声。 入侵者正在穿过仓库的门。

阿德克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祈祷。

没过多久,嘶嘶声被一阵隆隆的震动声所取代。 这个重达一吨的容器开始摇晃。 噪音升至震耳欲聋的水平。 远处响起了爆炸声。

阿德克祈祷。

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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