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正论 – 序章

“我把信仰的命运交给你们,你们要把它的启示带往天上的群星。去吧,以我的名义去征服,并复垦我所赐予的。”

– 复垦之书,22:13,圣典文书

“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我们的家园被烧毁,邪恶的军团在他们的军旗下行进,把我们的人民如牛马一样赶进运输船。那些被诅咒的灵魂将过着被奴役的生活;如果他们从未出生过,那对他们来说反而会更好。亲爱的上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这些入侵者不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吗?到底是什么邪恶的东西,迫使人们相互之间犯下如此恐怖的罪行?”

-赛毕斯托部落编年史,米玛塔尔档案馆,《克洛根之路》(The Path of Krogan)


德里克星域 – 奥贵星座

哈希尔星系:迪亚蒙行星矿物采集复合体(Diemnon Planetesimal Diemnon Mining Comp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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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因为震荡鞭释放的灼热痛苦而尖叫。相反,这个奴隶只是把他的采矿激光器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再打开,继续他的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艾玛守卫盯着那人背上的新鲜伤口,考虑着给他第二下。一个对疼痛已经麻木的奴隶是很难控制的,况且,如果这个人死了,替补人员随时都会到来。复垦运动昨天征服了伊安娜星球,数十万悔过的异教徒被俘虏。那些拒绝接受信仰的异教徒,被皇帝的圣骑士迅速地给予了神裁。

守卫将手臂扬起,再次鞭打。火花从奴隶的背上炸开,这一次他轰然倒地。烧焦的伤口与之前的印记相交,形成了一个近似于信仰标志的影子。信仰的美妙之处在于,守卫想着,它为未出生的人提供了一条道路。天堂是血统纯正的艾玛人与生俱来的专属权利,但对所有其他人——包括躺在他脚下的玛塔尔人可怜虫——来说,救赎必须要靠付出。只有通过苦难,未出生的人才能从死亡的阴影中复活,获得不朽的祝福。我也许还能和这个人一起在天堂行走,卫兵想。他的服从表达了他对宽恕的追求。

就在他的手臂抽回,准备第三次出手的时候,守卫的对讲机发出了噪声。一艘奴隶运输船即将登陆,他要协助处理新来的奴隶。要安装带刃项圈(Glaivecollar);要分配劳动任务;要发放采矿设备。他往下看了看奴隶,现在正沿着泥土和碎石爬行。是的,这家伙很快就会看到天堂了。将震荡鞭出鞘,守卫转身开始向区间升降机走去。

伸手抵住洞壁支撑,奴隶挣扎着把自己拉回原地。一波波剧烈的疼痛在他那瘦弱的身躯中跳动。他对每一次的涌动都感到恐惧——不是因为它对身体的折磨,而是因为这残酷地提醒他,死亡仍然遥不可及。如果说这个人的生命中曾有过不被痛苦困扰的时候,那么这些记忆早已消失了。除了痛苦之外,他只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生来不是艾玛人而被诅咒,而现在他手中的装备就是救赎的钥匙。圣骑士告诉他,逃离地狱的方法就在这城墙之外。用激光钻进去,穿过它们,将洞穴中产出的凡晶石保存下来,作为献给上帝的祭品。打开设备,他将激光插进面前的岩石中,从左到右地运转光束,寻找珍贵的矿石,祈求宽恕……

一股热流从一个神秘的装置中爆发出来,直到刚才,这个装置还蛰伏在奴隶的肚子里。疼痛突然膨胀,然后一下子向四肢百骸炸开。矿钻掉落在地,奴隶抱着腹部跪倒在地。然后,第二股灼热的源头从他的头颅深处爆发,仿佛熔化的金属被注入了他的眼后。在碎石上扭动抽搐,他能感觉到烫人的液体在他的血液中流淌,焚烧着所经之处的一切。

在他痛苦至极时,一道刺眼的闪光淹没了奴隶的视线。他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炙热的尖啸在矿井的坑道和墓穴中响起。但涌入无数奴隶耳膜的回响并不是一个人痛苦的尖叫,而是战场上的盛怒战吼。他血管里流淌的火焰,已经成为纯粹的、令人振奋的力量之源。站起身来,奴隶低头拍了拍自己的头颅和腹部,却没有发现伤口。他知道,他只是变成了一种非人的存在,一种比他想象中更强更有力的存在。他的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抓住脖子上的项圈。他立刻能感觉到这个装置刺破了他的皮肤,并将其致命的毒素注入到他的动脉中。但那些本该使他残废然后死亡的毒药却没有任何效果。

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破裂声,项圈因男人双手的力量而破碎。奴隶们聚集在一起,惊奇地看着他从脖子上取下断裂的注射器针头,并将它们随意地扔到一边。现在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他听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的声音,但却命令他虔诚地、绝对地服从。

觉醒吧,米玛塔尔人!他们抓走了我们的长老!

奴隶绝望地摇了摇头,抓着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碎裂开来。他的生命立刻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声音来自内心,他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为了一个使命。

他们已经被带到这里来了,米玛塔尔人!他们隐藏在刚来的人中!

他立刻感觉到附近有长老的存在,知道这个声音是真实的。他的记忆回溯到了艾玛卫兵准备第三次打他的那个瞬间,听到耳麦里的无线电呼叫。奴隶的大脑放大了声音,处理了话语,在那一瞬间,他立刻得知长老们被关押在矿区外的登陆舱里。

你必须马上找到他们!

震荡鞭带着电花朝着他的后背袭来,鞭子的唿哨声出卖了它的主人。时间慢到了极点。他侧身躲过鞭子,单脚朝攻击者踏出一步,伸出的手臂在模糊的动作中扑了过去。奴隶感到自己紧握的手撕开了袭击者的喉咙。艾玛守卫倒下了,他的生命从脖子上可怕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没有时间浪费在品味这复仇的美味时刻,相反,奴隶转身开始逃跑。受到鼓舞的人群意识到了机会,爆发出疯狂的力量,随着他跑。

快点,米玛塔尔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又有三名卫兵在试图阻止暴动奴隶时当场暴毙。在他身后,人群已经发展成了无法控制的骚乱。奴隶们舍弃矿钻,盲目地向前奔跑,他们渴望着艾玛人的鲜血,却只找到了他们留下的残缺不全的遗体。到了登陆舱的大门前,奴隶一击就捏碎了下一个受害者的胸骨。尸体上的无线电通知了一个简短的警告。

“他的项圈已经被摘下,将步枪分发到你们的小队,自由开火!”

打开门,米玛塔尔人!

在流畅的动作下,他把死者的手掌按在玻璃控制台上,输入了一个五位数的序列。奴隶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密码是什么。大门打开了,在他面前站着上百名米玛塔尔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长老们也在其中!

来吧,米玛塔尔人!

一道火光以可怕的力量撞向他的胸膛。枪声引起了人群的尖叫和恐慌。他感觉不到疼痛,又向前走了一步。同样,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推得向后退去,但他没有径直倒下,当暴动的奴隶在他身后狂奔的时候,他向前扫了一眼,走了过去。踉踉跄跄地穿过战火,奴隶无视疯狂混乱的场面,拼命地寻找将他从睡梦中召唤出来的长老们。死亡无处不在,但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蒙面人的虚弱身影上,他在挣扎中缓慢、飘逸地滑行。

一切都悬而未决;世界的命运就在于这些日子的结果。警告其他的人,剩下的长老们不能灭亡。赶快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吧,不朽之人在等着你,米玛塔尔人!去吧!

而奴隶又能感觉到疼痛,但不是来自胸口的弹伤。源自胃部的灼热折磨又回来了,长老消失在混沌中。奴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他向着监视哨站的太空升降机跑去。他跑过闪着刀光和洒着鲜血的人群;跑过一只手抓着带刃项圈,另一只手砸着艾玛人的人。腹痛每走一步都会加剧,他把自己扔进了一部电梯,关上了门。电梯在一片枪林弹雨中开始火箭式上升。警卫们进入第二部电梯,追了上去。

疼痛向上蔓延到他的太阳穴,痛苦的丝丝缕缕开始从他胸前和背部的伤口缝隙中散发出来。当升降机穿过重力区时,合成音发出了警告。接着是恶心,伤口的剧烈起伏点缀着渗出的血液,升降机停下,一滴滴红色球体从他口中涌出。奴隶尽可能地调动起最后的力量,抓住这个小小的装置,把自己拉了出来。

子弹在头顶上划过灼烧的痕迹,他向气闸入口处冲去。内门打开了,他按了几个键,确保它们不会在他身后关闭。气压警报在整个空间站中回荡,琥珀色的警示灯闪烁,警报声呼啸而来,他一直等到打开外闸门的确切时刻。

奴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嗖嗖声,然后是一片寂静。当他的肺部爆炸时,他衰竭的大脑处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艾玛卫兵从他身后的闸口中冲出。这个无名奴隶的死亡之握中的微小装置闪烁了一次,然后将它每一个原子的质量转化为纯粹的能量,脉冲瞬间穿越了数光年的时空。

这个异象正好记录在四艘飞船的仪器上。在那一瞬间,历史的进程被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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